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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要被习惯束缚

在朋友圈看到有人说:在线文档这东西,大家用得习惯吗?我还是喜欢用 Word、Excel 这些。这位朋友年纪应该比我还小,但已经快被习惯绑架了,没有意愿去适应一下新事物。

每当觉得自己用一个东西不习惯的时候,都会警醒一下自己,是不是被习惯束缚了。

我看过太多人被习惯绑架。比如,用 IE 浏览器习惯了,不习惯用 Chrome;用 Windows 习惯了,觉得 macOS 用起来别扭。哪怕是买了 Mac 笔记本也要去安装一个盗版 Windows;用 iPhone 习惯了,用不了 Android;用一门编程语言用习惯了,不想学第二门编程语言。

任何一个产品改版,都有用户投诉要恢复原状。因为他们用新版本不习惯,坚称还是旧的好。

记得以前有篇古文,说房间里有个坑,走来走去的居然习惯了。走到洼坑那儿跟平地一样,后来有天把坑填上了,走到那儿突然觉得凸起一块,吓了一跳。习惯的力量可见一斑。

如果不打破一些习惯的话,别说一个产品不会进步,就是一个公司、一个社会都不能进步。

作为年轻人,应该乐于尝试任何新的东西,尤其是那些让你觉得不适应的东西,可能恰恰是你应该了解的,会给你带来益处。

不要被习惯束缚,尤其是当你还年轻的时候。

按,刘蓉《习惯说》:

蓉少时,读书养晦堂之西偏一室。俯而读,仰而思;思有弗得,辄起绕室以旋。室有洼,经尺,浸淫日广。每履之,足苦踬焉。既久而遂安之。一日,父来室中,顾而笑曰:一室之不治,何以天下家国为?命童子取土平之。后蓉复履其地,蹶然以惊,如土忽隆起者,俯视地坦然,则既平矣。已而复然。又久而后安之。噫。习之中人甚矣哉。足之履平地,而不与洼适也,及其久,则洼者若平,至使久而即乎其故,则反窒焉而不宁。故君子之学,贵乎慎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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虔诚的生活

维特根斯坦参军作战的原因成迷。本来已经因病免除了兵役义务,却还是选择去上战场。与其说他是想迎接一种强烈的感受,还不如说在试图寻找一个死亡方式。

在前线观察所值夜班,是他所能得到的最危险的岗位,他向上帝祈祷,死亡带来生命的光。他害怕,但依然喜欢孤独的在这样危险的地方。战争使他的哥哥严重受伤,怕是再也当不了职业钢琴演奏家。他发问:什么哲学能帮助人战胜这种问题?

残酷的战争激荡灵魂,激发人的生存欲望,敌军在背后开火,他在日记里写道:「我多想活下去」。

在完成《逻辑哲学论》不久,维特根斯坦成了意大利人的俘虏。维特根斯坦家族暗中活动,医生宣布他的身体不适合长期监禁,但维特根斯坦拒绝这样的特权,并且坚称自己身体十分健康。罗素也在提供援助,使得维特根斯坦可以进行学术通信。

经历一年的监禁,维特根斯坦被释放。他准备重新打造自己,准备去受训当小学教师。他那著名的姐姐说他就想用精密仪器开柳条箱。罗素不是已经认可他的哲学天才了吗?

维特根斯坦不想躲进家族的城堡而避开风暴,他想放弃生活的平原而继续攀登高峰。战争结束后,他的继承财产已经使他成为欧洲最富有的人之一,但他选择放弃这一特权,将全部财产转让给家庭成员,搬到师范学校附近的公寓去住,然后他时时刻刻想结束自己的生命。在学校他跟一些十几岁的少年上课,他觉得丢脸,几乎受不了。

真正要击垮他的是,找不到《逻辑哲学论》的出版商,连理解这本书的人也没有。罗素写信向出版商推荐,出版商开出的条件是维特根斯坦自行承担印刷费用。散尽财产的维特根斯坦当然会拒绝,拒绝的理由很维特根斯坦:「把一部作品强加于世界是不得体的…写作是我的事情,但世界必须按照正常的方式接受它。」

维特根斯坦以极大的热情去做一个教师。对于有天赋的学生,他会倾注极大的热情,而对于那些兴趣没被唤起的孩子,他成了暴君,体罚学生,不分男女。多年以后,学生回忆起他,有大量「揪头发,扇耳光」的故事。

久经波折之后,《逻辑哲学论》终于出版了一个版本,然而没有经过像样的校对,以至于维特根斯坦认为那是一个「盗版」。1922 年,英语本问世,维特根斯坦认为自己的作品这时才算真正的出版。

他那在战争中失去了右手的哥哥,战前已经是著名钢琴演奏家,失去右手后学会了只用左手弹琴,竟然可以继续演奏生涯。然而,他们家族并不欣赏他的演奏,认为缺少品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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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网络下载的记忆碎片

这两天快播案庭审成了网络热点。由快播这个事情,我倒是想起了关于网络下载的一些事情来,记录一些碎片。

现在一般把 1997 年看做中国互联网元年。我应该在 1998 年开始接触网络(也可能 97 年底就接触一点点),开始上网,那时候穷学生一个,没钱,想法设法利用各种机会蹭网。中国的网速从一开始就是个低速网络,说是「信息高速公路」,就没快过。从 33.6K 到 56K 的拨号线路,网速慢得要死,时断时续(掉线),下载( Download )又是个强需求,因为要找各种各样的软件工具,于是就有了一些软件来缓解这个问题。

最早的下载工具包括网络吸血鬼(Net Vampire)、网络蚂蚁 (NetAnts),可能还有很多,但只记得这两个产品了。前者是一款英文软件,支持断点续传,后者则是中国程序员开发的工具。网络蚂蚁出现的稍晚一点,但技术上有更多改进,更适合中国当时的网络环境,很快就火了起来。

网络蚂蚁的作者是洪以容,当时还在上海交大念书。这个人应该在中国的软件史上留下一笔,开发网络蚂蚁不算,他还积极探索了共享软件的商业模式,率先启用了广告条(Adware)来获取收入。现在看起来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,但在当时还是引起了一番风波,有人担心广告条会窃取隐私,也有人质疑这样做的合理性,那个时候的网民说实话素质还是挺高的,能上网的都是一些教育水平蛮高的人,在网络上还能理性探讨一些事情。几年之后洪以容放弃了网络蚂蚁,据说去做金融软件工具去了,如果你好奇他赚没赚到钱,各种消息源都提到: 收入不错,肯定要比写软件要好一些。

洪以容写网络蚂蚁遇到好几件被误会的事,估计也让他烦心吧。网络蚂蚁刚推出的时候被很多人以为是老外写的工具,因为只有英文版,发现是国人作品之后,有人说他「假洋鬼子」,后面的广告风波,估计也挺伤人家自尊心的。

网络蚂蚁的界面在当时来看,很漂亮。网络上有一批人专门做软件破解,很快就有人出了补丁工具,可以去掉广告条,惭愧的是,我当时很喜欢用这些补丁工具。

当时下载的需求主要是下载各类软件工具,很少有人下载多媒体内容。有的时候在网吧也挂上一些链接抓多媒体,但用的不多。

各种下载站点也应运而生,比较有名的有华军下载站,还有高春辉做的下载站,现在这两个人也都活跃在互联网圈子,我和高春辉还成了朋友。老高最近在做 IP 库的事情,建议有需求的公司都去买一份。这就是我说的,花钱可以快速解决的事情,不用自己折腾了。

没过多久侯延堂开发的网际快车就出来了,刚出来的时候叫 JetCar,一年多后英文名改成了 FlashGet。因为产品改进快,吸收了前面多个工具的优点,网际快车很快就超过了网络蚂蚁,一段时间内,成为中国人开发的最流行的工具,说是全世界都在用也不夸张。

这个工具后来在 2006 年被一家电子杂志运营商收购了,很不靠谱,后来这个工具当然是被玩死了,通过工具来分发那么大个儿的电子杂志,不知道怎么想的,脑子进水了吧。

2005 年前后是中国互联网的黑暗时代,各种流氓软件横行,恶意弹窗,乌烟瘴气的。现在的一些知名互联网公司,都有原罪,包括现在的各种互联网巨头。这是他们洗不清的污点,时代的烙印。

FlashGet 被收购的时候其实已经走下坡路了,因为这个时候,迅雷已经在崛起。业界传说在两者竞争的时候,「侯延堂迷恋魔兽世界,停止更新软件长达一年,市场份额被迅雷迅速占领」,不知真假,从结果上看,可能是真的。话说魔兽世界真是没少祸害人啊,但也可能是子非鱼,安知鱼之乐。

迅雷出现之前,BitTorrent (BT) 软件已经开始流行了。BitTorrent 的作者 Bram Cohen 有自闭症,却通过这样一款工具改变了信息交换的方式。

应该说,BitTorrent 和 eMule 这样的 P2P 下载工具促成了一次信息分发的革命。如果没有这些软件,这个世界会无趣很多,尽管,这个过程一直伴随着各种争议。技术的进步就是这样。

从 2000 年到 2005 这段时间里,国内也有很多其他类似的工具,能想起来的有天网 Maze、PP 点点通等等,能搜到很多「有趣」的内容。开发天网 Maze 的陈华后来做了酷讯,现在则是创建了唱吧。

2001 年之后的几年我热衷于泡网络论坛,技术论坛为主,也有音乐论坛。这两个地方的用户其实也都有下载需求,前者是技术书籍和各种技术资料,后者,则主要是找一些冷门的 MP3,这时候也开始用一些特定的 P2P 工具来找音乐,比如 Shareaza ,刚搜索了一下,这个工具居然现在还活着。

应该说,中国网民对色情内容的渴求是一种极强的驱动力,另一种驱动力是盗版电影,这两种需求催生了中国巨大的下载市场,产生了好几家互联网公司,迅雷如是,最近被审判的快播也是。

曾经有人对盗版肆虐忧心忡忡,认为会扼杀各种电影公司,现在看看,反倒是电影产业迎来了空前繁荣。这是为什么呢? 我不明白。

作为技术人员,我清楚的记得是从 2004 年夏天才开始用 BT 下载电影,已经算很晚了,主要是开始用了几次,没体会到到底好在哪里。后来忍不住挂了一堆种子,然后去睡觉了。半夜起来,听到笔记本硬盘滋滋响,凑过去一看,下载速度达到 1Mb/s ,惊呆。要知道当时的宽带只有 512Kb,我用的是小区宽带,其实是假宽带,有的时候慢的要命,网络空闲的时候跑出这个速度倒是也可以解释。然后就不可救药的喜欢上了这个工具。

通过 BT ,确实一下子看了好多电影。2004 年我住在北京人大西门,人大西门对面有个小店,里面就有卖盗版电影的,有很多好片子可以挑选,经典电影,艺术片也有(没有毛片)。要不是 BT 出现了,我可能还会买很多 DVD 光盘。

BT 出现降低了下载毛片的门槛。以后分析中国这一代人的性认知革命,应该好好说说这一段。

那么,BT 出现之前都怎么找毛片的呢?我赶上了录像带时代的尾声,仅仅留下一些记忆残存,更多有记忆的,真正有震撼的还是电脑城的光盘市场。

当时长春的几家电脑城,卖软件光盘那一层几乎每家都卖毛片,开始的时候还遮遮掩掩,要到柜台后面去挑,神秘兮兮的。等到了我毕业后,再次故地重游,发现这些商家大胆到直接把光盘封面用胶带粘起来,方便顾客挑选。我带了一位同事去逛电脑城,那位同事大呼过瘾,现在想起来,这就是业务模式的创新啊。

那是在 2001 年,盗版光盘时代的最后荣光。确切的说,是在冬天。因为璩美凤的盗版光盘已经上市,如果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的话,我相信你是个老司机。

说起来,我并不是快播的用户,对快播没有什么情感,倒是用过很长时间的迅雷,虽然迅雷软件界面很烂,耗费系统资源,还有各种垃圾广告,但架不住下载速度快,能解决关键的需求,其他都可以忍。

无可奈何花落去,迅雷毕竟是一个时代的产物,过了这个时代,CDN 技术已经兴起,网络提速到可以直接观看在线视频的时代,迅雷就只能是一种补充了,到了今天,在我看来,迅雷已经不可避免的逐渐变成地下暗网的一部分。

迅雷没及早转身进入 CDN 业务,没蜕变成为云计算公司,都是非常可惜的,这是迅雷创始团队的失败,这家公司,本来倒是有机会成为中国的 Netflix。

这么多年过去,中国的网络基础设施已经没那么差了,但大环境反而变得更差,有信息洪流,也有铸就的虚拟高墙。我说的是什么,你应该明白。

写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呢?算是一份记录吧,以免以后都忘了一些事情。这是过去的印迹,就是那样。

附送一改编的小笑话:

昔有一僧人,与一士子同宿夜航船。士子高谈阔论,僧畏慑,拳足而寝。僧人听其语有破绽,乃曰:「请问相公,澹台灭明是一个人、两个人?」 士子曰:「是两个人。」僧曰:「川岛和津实是一个人、两个人?」士子曰:「自然也是两个人!」僧乃笑曰:「这等说起来,且待小僧伸伸脚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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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意力扭曲力场

最近有个感慨是做互联网的听风就是雨,整天一惊一乍的,没个定力,说起来很好笑。

还记得苹果 Siri 刚发布的时候,不少人大谈特谈 Siri 将颠覆搜索,对 Google 造成致命的威胁。创业团队一大堆跟风做语音识别的。现在呢? 都歇菜了。

Google 眼镜刚发布的时候,预言家们又开始说,这玩意儿会像 iPhone 一样改变世界,会对苹果造成威胁。不少极客迫不及待的戴上 Google Glass ,却发现并不能用来做什么。

特斯拉电动车进入中国那会儿,观察家说这是一场颠覆性的革命,把伊隆·马斯克捧得跟神一样。甚至国内的贾布斯说要造电动汽车,股价都被炒上了天。

微软发布了 Hololens 全息眼镜,有些媒体开始说,微软是新的 Google ,Google 变成了过去守旧的微软。我不知道媒体哪来的自信敢下这样的论断。

春节这几天朋友圈开始流行人工智能这个词儿了。说比尔盖茨、马斯克、霍金等都要人们警惕人工智能。于是一大堆人一看这个标题也要去拜读神贴,尽管读完了他们也不明白为啥要警惕。不能自由访问互联网你都不警惕,警惕个鸟毛人工智能,嚷嚷什么奇点临近呢?

今天的题图,我以前也用过。如图所示,今天的互联网从业者乃至媒体,尤其是一些只想着吸引眼球的垃圾媒体,都对早期市场倾注了过多的注意力,早期接受者又往往对新产品过度乐观,这实际上是注意力的浪费。

或许几年之后你会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关注那些无聊的玩意儿。正如我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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